予少时读书，一见辄即能诵①。暗②疏之，亦不甚失③。然负④此自放⑤，喜从饮酒滑稽⑥者游。旬朔⑦之间，把卷无几日，故虽有强记⑧之力，而常废于不勤。
比⑨数年来，颇发愤惩⑩艾，悔前所为；而聪明衰耗，殆⑪不如曩时⑫十一二。每阅一事，必寻绎⑬数终，掩卷茫然，辄⑮复不省。故虽有勤苦之劳，而常废⑯于善忘。
嗟夫！败⑭吾业者，常此二物也。
我少年的时候读书，看一遍便能背诵。默写它，也不会出现差错。于是便依仗着自己有这种本事就放纵自己，跟随喝酒闹玩的人在一起游乐。一个月之中，看书的日子没有几天，所以这样即使有很强的记忆力，经常不去学习也就荒废了。
近几年来，多发愤来惩戒自己，后悔以前的行为；但聪明智慧已经衰竭，几乎不如当时十分之一二。每看见一件事，一定反复推求得到最终结果，合上书之后便迷茫混乱，经常是不再记住书中的内容。这样即使勤奋努力，却经常因年老健忘而被荒废了。
诶!让我学业荒废的，常常就是这两个东西啊。
①诵：记诵。
②暗疏：默写。
③失：错误，这里指“有错误”。
④负：依仗。
⑤放：放任自流。
⑥滑稽：巧言善辩。
⑦旬朔：十天为一旬，每月初一为朔，此指一个月。
⑧强记：记忆力很强。
⑨比：近。
⑩惩艾：惩戒。
11殆：大概，几乎。
12襄时：以往，从前。
13寻绎：反复推求。
14 败：损害。
15 辄：就。
16 废：荒废。
17从：跟随。